第974章
岭子复苏了,第一场初雪后,太阳升起,各种独属于自然的、山林的、岭地的声响,车轴很久没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大青牛吭哧吭哧,走的还是不紧不慢,脊背上大块厚实的肉,一起一伏。
再走一阵子,他竟有些恍惚的错乱感。
两千余年前,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这一带都是函谷关地域,老子会不会也曾经,走过这同一条道呢?
只不过,老子是一个人,而他们是一群人,赶了辆车,吱吱呀呀。
但做的,也许是同一件事儿,在交错的时空里,同向而行,擦肩而过。
寂寞无人空旧山,圣朝无外不须关。白马公孙何处去,青牛老人更不还。
还不还都没关系,后继永远有人。
神棍鞭子一甩,直直打上牛背,车轴晦涩的行进声响起,他抬起头,看半空中那轮并不刺眼的太阳。
大声说:“出太阳啦,睡的差不多就起来呗,不然这一天又过去啦!”
再走一程,哼起了小调儿,自娱自乐。
都是老歌,一会是“无怨无悔我走我路,走不尽天涯路”,一会是“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罗韧后来说,这一生最难忘的回忆之一,是那一次,在出凤子岭的路上醒过来。
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晃晃悠悠的,之前也不知道是用来拉什么的板车上,脑后垫着一塑料袋装的馒头,怀里抱着木代,身上盖着一条几十年前常见的,大红底撒牡丹花的棉被。
而神棍在唱歌。
唱:“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啊,送到那人民群众的煮饭锅里去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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