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来来来,自省(王君皓字)弟,又霖(赵振)弟,咱们今晚上就一醉方休了!”
常瑞青殷勤地给王君皓和赵振两人斟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王君皓是个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佳公子,家里面是徽州的茶商,颇有些积蓄。赵振则生得眉目灵动,个子高高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几分淡笑,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是安徽合肥人,和晚清重臣李鸿章是同乡,家里面也是诗礼传家,出过几个进士老爷,不过到了他这一代早就破落了。
这两位和常瑞青在南京陆军中学时期就是同窗好友,辛亥年的时候还一起参加学生军同北军真刀真枪打过几场,后来又一起进了武昌南湖的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再后来又一块儿进了保定军校三期,三个人算是无话不说的死党铁杆。
就在“树林集会”的当晚,王君皓和赵振就结伴来到了常瑞青的营房,不问也知道是有话要说。三个人就结伴离开了军校宿舍,在保定南关附近找了一间还没有打烊的小酒馆。弄了两壶浊酒,几个小菜,摆出一副煮酒谈笑的架势。
这个时候,他们保定三期的学员都已经毕业了,正在等候分配,因此军校对他们的管理也就松懈下了,漏夜不归也没有人管了。
而这个小酒馆的生意也是清淡,就他们三个客人,还有一个不停瞌睡的伙计,就再无旁人了。
等常瑞青倒完酒,王君皓和赵振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王君皓率先开口道:“耀如兄,今儿下午,你在小树林里面说的那个赤色革命者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该不是信口开河的吧……”
“是啊,”赵振也附和着说:“就听说过国民党、同盟会他们闹革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赤色革命者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常瑞青脸上滑过一丝古怪的笑容,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个满脸狐疑的死党,淡笑道:“自省,又霖,那你们听说过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听说过第二国际,还有欧洲社会党,无政府主义者吗?你们听说过GCD宣言吗?”
突然听到那么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称,王君皓和赵振脸上的疑惑就更多了几分。常瑞青所说的这些话,如果是讲给那些国民党里的大人物(包括孙中山在内的一批国民党领袖,或许还真是最早接触马克思主义的中国人)或是从欧洲回来的留学生们听,或许还能知道个大概的意思。可是眼前这两位,都是从小在陆军小学、陆军中学一路过来的……同盟会革命党三民主义什么的,或许有所耳闻,那个马克思主义那么老远的事情,可就真是一无所知了!
常瑞青看到他们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斟酌着道:“说得简单一些吧,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些赤色革命者,眼下在中国是没有的,不过在欧洲各国却有不少,特别是在俄国,更是一度闹了个天翻地覆个……对了,那个巴黎公社,还有俄国1905年革命,你们总该听说过吧?”
“1905年革命我知道。”赵振点了点头,思索了下,又道:“那是日俄战争后期,由于沙皇的军队在对日作战中节节败退,而导致国内政局不稳,工人和农民好像在个什么乱党的煽动下罢工请愿反对沙皇,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不少地方还发生了武装起义!这个俄国乱党该不会就是赤党吧?”
王君皓这个时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着常瑞青:“耀如兄,莫非咱们中国也有出赤色乱党的苗头了?”
常瑞青停住了酒杯,笑吟吟地看着王君皓和赵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没错!中国很快就要有赤党分子啦!而且这些中国赤党分子很快就会找那些个列强的麻烦……他们这些列强一个个拿国内的赤色分子的革命,都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有这种事情!”王君皓和赵振同时惊呼了一声,又异口同声追问道:“耀如大哥,莫非你认得那些赤色乱,呃,是赤色分子?”
常瑞青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认得!就认得三个!”说着他伸出手指,在王君皓和赵振的脑袋上各点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中国很快就要有三个赤色分子了,就是我们这三个人!”
“耀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君皓和赵振目瞪口呆地看着常瑞青。常瑞青却豪气干云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低了声音说道:“中国的局势是内忧外患,这个内忧外患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要想救中国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同时解决内忧外患的办法!想要先安内再攘外是不现实的,因为那些外患根本不会给你安内的机会。列强需要的就是一个被内忧困扰着的虚弱的中国!
而要同时解决内忧外患,就不能采取通常的办法……我们的军力必然受限于虚弱的国力,是没有办法单纯以军队来排除外患!所以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猛药来对付列强,这个特殊的猛药就是赤色革命分子!当然,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搞清楚欧洲的赤色主义,也不一定要实行赤色主义,我们只是要借助赤色主义的名号,用以暴治暴的法子来对付那些欺负我们的列强!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秘密的赤色革命组织赤色旅。”
第五章左民同志第六更啦!喽
王君皓和赵振定定的看着这个做忧国忧民状的“老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俩和常瑞青相处了也有六、七年,自认为对常瑞青是相当了解的。说真的,在他们看来,这位绝对不是什么一心救国救民的革命者!虽然那种听起来大义凛然的空话套话是常常挂在嘴巴边上的。不过真要他付诸行动,那是一定把利害得失在心里面盘算了不知道多少回,确定了有利可图才会投机一把的……比如这回给陆军部上的《参战救国论》,如果成了,自然可以得到徐树铮的青睐;万一不成,北洋也不会来拿人,顶多就是不用而已,常瑞青也想好了后路,那就去上海、去广东投靠孙大炮!按照常瑞青私下里面同他们俩的分析,孙大炮现在也正一门心思在抓武装,而且以他在南方群雄中的影响力,早晚还是能搞到一支队伍的(历史上就从老桂系军阀那里搞到了20营的广东民团,是为国民党粤系的起源),不过眼下的国民党里面专业的军事人才并不是太多,如果铁血同志会的这批保定三期生投过去,一定会得到重视的。
可是这回,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常老大”怎么好像真的要一门心思救国救民了呢?这个什么拢共就只有三个人的“赤色旅”,还有用暴力来反对侵略中国列强,怎么看都好像是风险大到了极点,而收益几乎没有的赔本买卖!
莫非这位常瑞青常老大真是传说中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呃,看他的长相还有那一脸的正气,倒还真有些大英雄的范儿。
王君皓微笑一下,端起酒杯:“耀如大哥所言,小弟敢不有闻,只是不知大哥如何行事?所谓赤色旅又如何发展?我等眼见就要去北京第13师任职,是否就在13师里面发展这个……赤色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