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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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瑞青在这个晚上却和陈独秀一起，在士敏土厂的国民政府主席府的会客厅里和孙中山谈话。常瑞青和陈独秀是刚刚从黄埔军校赶过来的，他们在那里和美国特使哈里森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大概是出于对中日有可能缔结同盟条约的担忧。美国人在会谈中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友善，对中国收回关税自主、收回租界的要求全都表示理解和支持，还同意尽快同国民政府建立外交关系，还答应向黄埔海军学校派遣教官，并且向中国出售一批一战剩余物资，包括驱逐舰、潜水艇、火炮等等的，当然美国的银行还需要为这些军购提供贷款。
至于条件嘛，哈里森提出了两点。一是国民政府必须保证不和日本缔结任何形式的同盟条约；二是国民政府在统一中国之后，必须在两年内撤除各地的厘金税卡。
前者是为了避免中日结盟后，日本免除后顾之忧，可以集中财力物力发展海军同美国争夺太平洋霸权****？？？这个想法在另一个时空的人们看来虽然是无比的荒谬。但是眼下却正是美国海军作战部最为担忧的事情之一了！他们甚至已经在制定一个同中日两国同时在太平洋上展开大战的作战计划了。
后者则是为了让美国的工业品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中国内地的市场。现在中国的关税虽然是极低的，可是遍布中国各地的厘金税卡却给商品流通制造了极大的障碍，特别是在中国没有什么殖民势力的美国洋行，更是被多如牛毛的税卡牢牢阻挡在庞大的中国内地市场以外。
对于美国人所提出的这些要求，常瑞青和陈独秀当然都是极力赞成的。倒不是他们两个亲美。而是日本人现下正在支持他们政治上的对手蒋介石。一旦中日结盟，显然是对蒋介石和国民政府内的亲日派非常有利。
在常瑞青和陈独秀公开表明了他们的意见之后，孙中山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了。他们国民党这个系统，在外交上面。亲苏俄什么的，都是伪装出来的。亲日有一点儿。不过跟多的却是恐日。而亲美的情节倒是发自内心的，现在这个国民党核心集团（粤系集团）里。还有不少同志干脆就拥有美国护照，或者是在美国长时间生活学习的，这些人最可望得到的，其实还是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从某种意义上讲，国民党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美分党！
现在美国终于明确表示了对国民政府的支持态度，孙中山和他身边的那一群亲美分子当然想立即接受下来的。可是美国在表示支持的同时，又对现下越走越近的中日关系提出了异议，大有让中国在美日之间选边站的意思。这让同样想在中日之间建立起特殊关系的孙中山他们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了。
当然，孙中山现在想要建立“中日特殊关系”其实也和目前的东北亚局势有关。日本在轻易获取了俄国远东的三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以后，他们的对华政策似乎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日本现在已经和俄国人（包括苏俄）结下了死仇，国际上的列强对日本背信弃义进攻白俄的举动又表现出了极强的反感和敌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向原先历史上那样明目张胆地入侵中国了，至少在消化了远东这块大蛋糕之前不会。
就在美国和英国特使访问广州的同时，日本政府也通过蒋介石向孙中山提出了一系列的支持以及合作方案。其中就包括一个“中国、日本、远东共和国三国同盟”的草案。日本方面的初步构想是由中国和日本共同出力扶植现在俄罗斯东西伯利亚东部的几个省份独立，并且建立起一个在政治上、经济上和军事上都完全受中、日两国控制的“独立”的远东共和国！
而且日本方面还表示，只要国民政府同意日本的方案，日本就将出面劝说北洋当局易帜，让国民政府不战而胜，此外他们还将支持中国收回关税自主权，收回中国领土上除关东州、南满铁路还有香港以外的全部租界。
“耀如弟，你觉得给北洋直鲁豫巡阅使和西北边防总司令的名义将他们收编过来怎么样？”孙中山突然打破了沉默，低声的发问。
常瑞青并不知道日本人提出的那几个方案，他愣了愣就开口回答道：“直鲁豫巡阅使没有必要给，一个西北边防总司令应该就能让那人倒划，如果不够，再给些军饷****？？哪怕是一年补助个上千万，也比把直鲁豫三省给他划算。”
他口中的那人就是冯玉祥，孙中山的密使早就已经到了冯玉祥身边，正在和他讨价还价商量倒戈的事情！
孙中山笑着摇摇头：“直鲁豫巡阅使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你那位恩师，一个直鲁豫巡阅使化解掉一场百万大军参加的大战，耀如弟，你觉得值不值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问鼎十
看到常瑞青紧紧皱起了眉头，好像不怎么赞成的样子。孙中山站起身，在会客厅里踱了几步，低声自言自语道：“北洋还有十八个师，十二个混成旅，几十万大军啊……”他转身看着做沉思状的陈独秀：“仲甫同志，你们政务院是什么意见？破坏容易建设难呢！少打些仗，总能少一些破坏？”
陈独秀对这个突然被孙中山提出的建议也没有什么准备，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地摇头：“我的意见是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收编北洋的三十多万大军，虽然眼下可以少打仗少破坏，但是这三十多万北洋兵毕竟不是革命武装！我们不可能信任他们，他们也肯定要提防我们……现在我们国民政府所辖的武装虽然多达130万，但其中真正由军事委员会控制的革命军队不过12个军60万人，其余近70万军队多是有军阀性质的旧军队，如果再收编30多万北洋军，那在我们未来的军事力量中，旧军队的数量就要高达100多万了！这100多万旧军队每年要吃掉多少军饷？我们为了防这些军阀部队，又要维持多少革命军队？这下去，恐怕我们有限的财力都要用来养军队了？还哪里有建设国家，发展工业的财力？”
常瑞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似乎陈独秀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他沉吟了一下，接过话题，对孙中山道：“中山先生。属下对于徐又铮、吴子玉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们都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哪怕我们的兵力多过北洋几倍，他们还是会顽抗到底的……您怎么会想到要收编他们？莫非您和他们有什么私下的接洽？”
孙中山悠悠地望了眼常瑞青，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苦笑：“大战将临，我这个最高统帅也有些忐忑了。所以前日J石转来日本朋友的建议，说是可以代为劝说北洋归附，就难免有些心动了。”
一听到是日本人的建议。常瑞青就明白了个大概，那些日本鬼子大概是想把国民政府变成另一个北洋？孙中山又踱了几步，接着又往下说：“日本人还表示。可以支持我们收回海关和英法租界的要求。还希望和我们一起共同支持远东共和国的**自主……”
“不行，这可不行！”陈独秀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孙中山的话：“先生。这是日本人分化我们和苏俄的阴谋！苏俄平定叛乱以后肯定要将红旗插到远东来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孙中山皱起了眉头：“仲甫，我也知道日本人没按什么好心，可是我们眼下要收回关税、收回租界，实在是需要日本这个强援的。”他又看着常瑞青：“耀如同志，你的办法多，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应付日本？”
常瑞青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仰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日本虽然居心不良，可我们还是可以借一下日本这个东洋霸主的威势来摆脱英法的压迫。再说现在日本占据俄国的滨海、萨哈林两省后，同苏俄的私仇已经解不开了……我想日本高层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中俄结盟了，他们现在很可能是在用远东共和国试探我们的立场。如果我们坚决不肯介入远东共和国的事务，那就等于暴露了我们亲苏俄的立场。反之。我们如果在远东共和国的问题上追随日本，那日本必然会以为我们向他们交了投名状，就会在关税和租界问题上支持我们了。”
陈独秀好像有些发急了，他跺了下脚，大声地喊道：“那我们也不能上日本的战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