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9节

老爷子突然招自己过来。
刚才还讲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绝大概率就是要给自己施加压力，然后逼迫自己与之雪就范。
现在又沉默一大段时间不说话。
无形的压力更是让原乐准备好迎接老爷子接下来的质问。
“小乐。”天海宗一郎用茶杯盖摩挲着茶杯杯口。
“……”
“最近和之雪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
“嗯，这就好，”天海宗一郎放下了手中的茶，“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之雪的变化。换做以前，她总是吃完东西，说一句‘我吃饱了’，就会回自己房间……而现在，她会和铃主动说话。从父亲的身份上，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说完，天海宗一郎还对原乐低了下头。
“……”
这老爷子突然的感谢，骤然震惊到了原乐。
要知道老爷子是谁？天海家的家主！
平时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用多说了，就连在印象里，老爷子也是天海集团那个无比傲慢和自满的老大。
而现在……老爷子居然低了下头，对自己这个后辈……表示感谢？！
原乐感觉到了荒谬。
无比的荒谬。
原本以为老爷子是要再次给自己施加压力，没想到居然是一声谢谢……
这让原乐诚惶诚恐。
一时间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应该怎么收下爷爷对自己的这个“感谢”。
原乐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又果断闭上。
空气就这样再次冻结。
……
“觉得我向后辈低头太过离奇？”
“……是，是的。”
“无可厚非，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如此。”天海宗一郎再次回到了那副严肃又古板的模样。
原乐：“……”
“但万事都有其起因。我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我做过和茂典一样的事情……其实相比于我，我的父亲，也就是茂典的爷爷，才是那种古板迂腐到无可救药的老人……我对他最不满的一点，便是他对于家庭的失责，以及他始终端着父亲的架子，而对家人放不下一点身段，错是错，对也是错，只因为他是家主，他是整个天海家最具有发言权的人。
“如果说我这个老到快要入土的人还有什么坚持，那便是对于自己难以做到并使自己受益的事情，带有感激之情。”
原乐没有回答……只是心想，老爷子所说的他难以做到的事情，就是照顾之雪吧……
老爷子对自己说这些话。
让他甚至感觉到老爷子此刻不像是老爷子，而像是一位父亲。
和伯父相处时的感觉……很相似。
“之雪因为早产，天生残疾。她的残疾不仅来源于她本身，也来源于她后天的经历……在之雪出生后的相当一大段时间，我没去看过她一次。与其说是讨厌她，不如说是怨恨她的存在，以及为了逃避我本身所犯下的错误……致使十个孩子失去了他们的母亲。”
“……”原乐听到爷爷提起往事，果断选择不说话，耐心聆听。
“她还在世的时候，这个家还有一些家的味道。可之雪降生以后，这个家少了母亲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冷……加上前不久茂典也因为和我理念不和，选择与天海家分道扬镳，独自跑到英国，还传出来结婚的消息……一些系列的变故，导致这个家的聚餐开始慢慢变少，女儿们也为了避开之雪，陆续开始选择搬离出去……”
原乐倒是知道这一点。
因为之雪的母亲，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生下来的之雪。
早产的之雪有残疾不说，还害死了维系整个家庭关系的母亲……
这让她在姐姐们的眼里，都带有了“不祥”的气息。
……这并非某人迷信，而是从内心深处衍生出来的厌恶。
即便她们有意识到自己是她的姐姐，也会下意识地去回避这层关系。
就连一开始的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之雪出生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之雪，都是轮换雇佣的保姆把她带大……
之雪的经历……
原乐已经间接了解到好多次了。
每次思考起这些，原乐都会想起来之雪吃麦当劳的时候，总喜欢站在广告下，呆呆盯着上方所拍摄的“家庭”。
从没有感受过爱的她。
内心深处也在渴望有人能够牵起她的手吧？
这又让原乐内心有些不忍。
她总喜欢钻自己被窝，其实也是在向自己寻求她不曾拥有过的爱。